第3章

关灯
    “赶明日挖个池。

    以后说不定我会爱上吃“莲”。

    ” 李凭语就是那莲,他得先吃定他。

    他怎能让他先得逞了? 莲,有解热解毒,清心凉血等功效,益解暑除烦。

     归肝、脾、胃经。

     03. = 李重烟与她儿聊得最多的话题是谈论她的葬礼。

     她不避讳死亡,相反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安排棺材、寿衣、遗照、墓碑、墓园等诸般事宜。

     喜与丧向来是人生大事。

    也不知道互联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宣扬婚礼只有一次的号召。

    实际上婚礼能有无数次,葬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唯一,总不能死了又活,其后再死一次? 同样的,李凭语也不忌讳死亡,相反他心底隐隐期翼母的死。

    直到这一刻,方终晓原来他心底竟是渴望她的死。

    为什么呢?他恨她?不,他不恨她。

     李凭语与李重烟之间不是单纯的母与子。

    在李重烟眼里,李凭语只是一块从她身上割下来说不清是散发腐臭还是异香的烂肉。

    即使嗅之有香,那也是糜烂的。

     他是胎。

    连结李重烟与李凭语的不是子宫内里的胎盘,而是“大仙”。

    不单单是他与她,李家世世代代皆由“大仙”联结在一起。

     他们的心跳着同等频率。

     李凭语最先接触到的不是爱,亦不是恨,是死亡与性。

     他的“性”较同龄人比来得稍迟,受柳鸠吸引而爆发的青春期荷尔蒙,产生过短暂心动的错觉,后由目睹柳鸠与他人亲密接触而感受到“性”。

    但死亡却不一样,祂永远忽然而至,永远也猜不准祂会降临在人生哪个年龄阶段,又是降临到谁身上。

    祂一向冷漠无情惯了,可不会管他人有没有心理准备。

     他好似永远在“看”。

    他“看”柳鸠与他人接吻、做爱。

    他看母亲紧握一把西餐刀往父亲脖子捅去,一刀又一刀,鲜血喷涌而出,耀眼如银河闪烁。

    如此、李凭语参加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白事,是在八岁那年,由母亲一手操办,却无一人到场的葬礼。

    死者正是他的父亲。

    也是父亲该的,渐渐不上心,没发现常吃中餐的母亲忽然吩咐人做了一桌西餐。

    他照例吃。

    他怎肯连问都没问母亲一声“我记得,你不是吃不惯西餐吗”?倘若他真问了,母亲又作何回应?许是他胃口越来越大,人也越发懒散。

    他不是吃,就是出去找妓。

    她不禁落泪,他怎么成了一个普通且庸俗的男人?与成千上万的男人没有什么任何区别。

    他是命中注定有此劫。

    别怨她。

    她能怎么办?她正面对一段绝望的婚姻而手足无措。

    从前他不是这样的,他会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喜好,脾性,会因她的忧愁而忧,会因她的悲伤而痛,会因为她的快乐而笑。

    虽然她现已结了果,但她仍是一位“少女”,怀揣着“明天会更好的”的美丽理念。

    然而他却把一切都给毁了。

    自此,一个少女对“爱情”与“新世界”的期待彻底幻灭。

    人为什么会任由岁月打碎?碎成一块块模糊不清的丑陋的粗糙岩石?母亲想不通,她有太多疑惑,她的不解在她重新拾起“大仙”后,一切疑问都不再重要了。

    少女时期与父亲短暂相爱而选择放弃了家族信仰,自愿成为了一个“妻子”、“爱人”、“母亲”的她,却唯独抛弃了“李重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