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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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这样，马甲套在冲锋衣外，电棍揣在腰后，哨子挂在脖子上，保温杯挂在自行车把上，手上戴露手指的棉线手套，每天这个时候，脸和脖子大抵是红的，因为冬天冷，夜里下班喝一杯，汗出来，暖和很多，同事都是这样的。
仇人不太能自己从黑色垃圾堆里出来，垃圾堆里倒是飞出去几大只鸟，扑腾扑腾扑腾扑腾，乌鸦，直朝着天飞过去，这鸳鸯眼的猫动弹不了，像嵌在里面了，他动弹不起来，摔着了尾椎骨，也许。
他把自行车扶起来，他站好，亦或者站不好，腿上肯定是淤青的，但不至于半点都站不稳，他身体很好，现在是这样，周末的时候，他给这一片的小学球队做教练，在海边的草地上，他教孩子踢球，跑起来，他不怎么喊，他只是跑，草地里孩子们零零星星，羊群似的。
仇人躺在垃圾堆里，试图看清楚这个人，仇人或许应该把气喘匀，仇人的一只眼睛已是假眼睛了，玻璃万花筒里，仇人看不清仇人的面孔。
他不再数数了，这里没有海浪的声音，虽然海就在不远处。
仇人就安静地笑起来，虽然仅仅是因为喝醉了，仇人的嘴唇裂开一条口子，尝得到血腥味。
…… 有一天，他记得，高中时候的有一天，他在跳蚤市场买了一个可以吹的海螺，吹不响，但手托着放在耳边静静地听，星期三，翘课，坐在礁石上，三明治啃了一半，薯条撒在地上，海鸥啄来啄去，仇人只顾用捡来的放大镜自己照自己的眼睛，嘀嘀咕咕地。
我要瞎了。
从记事起一直这么说。
仇人认为有必要趁看得见的时候学习盲文。
摸他的脸，闭着眼睛，仇人的掌心是烫的，摸他的嘴唇最久，摩挲，仇人闭着眼睛，仇人的手不总是能够得到，他把脸主动放在他的掌上，无论怎样，仇人自以为摸得很准。
潮水涨起来。
…… 遗产清单 玻璃眼珠，数量x1； 赠与，X。
他的仇人死于2021.6，仍是阴天，海葬，鸟不怕人，四处飞着看热闹。
妈妈恨那个姓氏，妈妈说，你不许去。
妈妈已经一百零三岁了。
…… 冰岛，雷克雅未克。
百年孤独是什么，他不理解，文学是他从来也搞不懂的东西。
雪落在屋檐上的时候，翻开那本旧书，书页里全是草屑一样的渣滓，立起来抖一抖，一朵紫色的干花掉出来，落在膝盖上，他用指尖捏起来看。
小小的一枚，书签一样。
（完）
仇人不太能自己从黑色垃圾堆里出来，垃圾堆里倒是飞出去几大只鸟，扑腾扑腾扑腾扑腾，乌鸦，直朝着天飞过去，这鸳鸯眼的猫动弹不了，像嵌在里面了，他动弹不起来，摔着了尾椎骨，也许。
他把自行车扶起来，他站好，亦或者站不好，腿上肯定是淤青的，但不至于半点都站不稳，他身体很好，现在是这样，周末的时候，他给这一片的小学球队做教练，在海边的草地上，他教孩子踢球，跑起来，他不怎么喊，他只是跑，草地里孩子们零零星星，羊群似的。
仇人躺在垃圾堆里，试图看清楚这个人，仇人或许应该把气喘匀，仇人的一只眼睛已是假眼睛了，玻璃万花筒里，仇人看不清仇人的面孔。
他不再数数了，这里没有海浪的声音，虽然海就在不远处。
仇人就安静地笑起来，虽然仅仅是因为喝醉了，仇人的嘴唇裂开一条口子，尝得到血腥味。
…… 有一天，他记得，高中时候的有一天，他在跳蚤市场买了一个可以吹的海螺，吹不响，但手托着放在耳边静静地听，星期三，翘课，坐在礁石上，三明治啃了一半，薯条撒在地上，海鸥啄来啄去，仇人只顾用捡来的放大镜自己照自己的眼睛，嘀嘀咕咕地。
我要瞎了。
从记事起一直这么说。
仇人认为有必要趁看得见的时候学习盲文。
摸他的脸，闭着眼睛，仇人的掌心是烫的，摸他的嘴唇最久，摩挲，仇人闭着眼睛，仇人的手不总是能够得到，他把脸主动放在他的掌上，无论怎样，仇人自以为摸得很准。
潮水涨起来。
…… 遗产清单 玻璃眼珠，数量x1； 赠与，X。
他的仇人死于2021.6，仍是阴天，海葬，鸟不怕人，四处飞着看热闹。
妈妈恨那个姓氏，妈妈说，你不许去。
妈妈已经一百零三岁了。
…… 冰岛，雷克雅未克。
百年孤独是什么，他不理解，文学是他从来也搞不懂的东西。
雪落在屋檐上的时候，翻开那本旧书，书页里全是草屑一样的渣滓，立起来抖一抖，一朵紫色的干花掉出来，落在膝盖上，他用指尖捏起来看。
小小的一枚，书签一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