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关灯
    僵持之际,忽听书案后传来淡淡的一声:“宋姑娘是想站着背完《论语》?” 那声音极淡极浅,如秋日平湖。

     宋令枝拂袖,左右也不是第一回气走夫子。

    她自己提出另找夫子,宋老夫人定是不从。

     然若是沈砚自己提出,那便另当别论。

     宋令枝深吸口气:“严……” 沈砚眼眸轻抬。

     那双黑眸望不见半点光亮,无端的,宋令枝不寒而栗,却听沈砚一声轻哂落下。

     “宋家的家教,便是这般?” 入了书院,沈砚自然不再是严公子,依理,宋令枝该唤他一声先生才是。

     她咬牙,半晌,方从唇齿间溢出二字:“先、先生。

    ” 云影横窗,青松抚檐。

     宋令枝当初也是连着气走三位夫子的学生,此番惹怒沈砚,自然不在话下。

     坐在金漆木雕花椅上,宋令枝一会嫌弃银火壶的金丝炭烧得少了,一会嫌弃香炉的百合宫香熏得自己眼睛疼。

     以沈砚的性子,宋令枝还以为对方定当不耐烦,会早早甩袖离开。

     不曾想沈砚只漫不经心瞥她一眼,握着书卷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净。

     他淡声,轻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好了吗?” 宋令枝硬着头皮:“好……不,还没。

    ” 手中的大红袍刚沏,宋令枝寻了个由头,只说成色不好,又令白芷煽风炉煮茶,重沏了一壶端上。

     白芷双手端着漆木茶盘,小心翼翼福身,她悄声:“姑娘,这水刚烧开的,姑娘小心着些,莫烫着了。

    ” 宋令枝点头,声音未从喉咙发出,忽的戛然而止。

     骤然一声惊呼在自己耳边落下,白芷脚下不知踩到了何物,竟直直朝前摔去。

     手中的漆木茶盘应声而倒。

     惊呼声落下,那滚烫的茶水也直冲宋令枝而去。

     本能抬袖闭眸掩面,一整壶滚烫的热茶,全都浇在宋令枝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