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西虽好,但我决定移民安徽

关灯
    两天之后,王阳明身着很骚气的大明流行款月白道袍,头戴四方巾,在赣州城外的郁孤台上接见了杨植。

     王阳明没有穿官服和正装,而是穿士人庶民日常的家居道袍,那意思就是非正式会唔,算是前辈考察后生晚辈。

    杨植的人设是失陷匪巢的未成年读书人,王阳明给足了杨植面子。

     当袁守诚领着杨植进入郁孤台时,王阳明熟视良久才认出杨植,不禁失声问道:“袁大人,何仇何怨,何至于此?” 袁守诚回答说:“杨小哥想学我袁家刀法,我看他资质尚可但无根基。

    于是这三日督促他勤学苦练,打好基础。

    杨小哥也是甘之如饴,坦然受之。

    ” 王阳明闻言,不禁抚掌大笑:“少年有此心性,何事不可成。

    欲求精进,当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方能得力。

    若茫茫荡荡度日,譬如一块死肉,打也不知得痛痒,恐终不济事。

    ” 杨植听这两人一唱一和,不由得心中愤懑。

    那天晚上因嘴欠,被袁守诚在黑暗中暴打一顿。

    第二天起袁守诚就以教杨植功夫为名,让杨植扎马步、举石锁。

    而袁守诚手拿一根藤条在旁边守着,时不时劈头盖脸抽打过去。

     这两天内,杨植被打得鼻青脸肿,只得从荒野处找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草敷在脸上身上。

     王阳明显然并不在意杨植挨打。

    我华夏自古以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大明的小孩子都是被从小打到大的,无一例外。

    人人都是在家挨父亲的巴掌,出外读书挨先生的板子,学艺挨师傅的藤条,浑不当回事。

     杨植本想掰扯一下“既然圣人说人性善,为什么又要用恶的手段劝人向善”,转念一想辩之无益,一句“我心善,为你好”就可以轻轻松松撇开这个话题。

     当初在山寨出师不利,学郭嘉学诸葛亮,但黑社会老大不是曹孟德刘皇叔,自己简直是遇人不淑明珠暗投,今天怎么都要留下一段郁孤台论道的佳话!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正想着,只听王阳明又问:“杨小哥这两天痛遭鞭策,今日可方便吗?” 你才不方便! 杨植慷慨激昂地说:“巡抚大人,你看我的舌头还在吗?” 王阳明一愣,旋即开怀大笑,笑得非常放肆,甚至还笑出了眼泪。

     杨植暗暗一握拳:成功了!终于用一个张仪的典故挠上士大夫的痒痒肉! 现在有点摸到了混大明士人圈的门道了。

     王阳明笑了一会,收敛神情说:“抱歉,我辈读书人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 王阳明一边说笑着,一边起身拉住杨植的胳膊,两人携手走到郁孤台围栏处。

     明朝的文官老爷都是进士举人出身,在神童文化的熏陶下,很喜欢制造一些“慧眼识珠提携后进”的佳话。

    此时正在浙江台州任知府的顾璘于二十年后巡抚湖广,见到十三岁的少年张居正,当即解下金腰带相赠,传诵一时。

     杨植被王阳明拉着手,心里一阵恶寒。

    他知道这是古代文士表示亲近的方式。

    从史书看,王阳明又颇有任侠意气、亲近市井小民之风。

    杨植只能默默忍受。

     王阳明手指东边,说道:“杨小哥身居山野,即使有宿慧,我想也不过是过目不忘而已,怎么会给池贼出一个下东海的上策?” 杨植不动声色抽回手。

    “巡抚大人,你怎么看赣南民乱,几十年不绝?” 王阳明立刻说出一个标准答案:“赣南界连四省,地处偏远,民众较少受到教化。

    此地山区连绵,匪首裹挟百姓,四省流窜,官兵剿灭不易,故导致匪势猖獗。

    本院巡抚南安赣州汀州漳州,以斯民守斯土,编练当地骁勇绝群、胆力出众之民为兵;又推行十家牌法,防奸革弊保良安善;又兴办社学,使民众明礼仪知羞耻。

    现漳汀南康秩序井然,国安民乐。

    ” 杨植闻之默然。

    王阳明的回答是古代士大夫的标准思维定式。

    后世有心造神的人把王阳明说成圣人,其实王阳明也和后来的洪承畴、曾国藩这些士大夫没什么两样,都是所谓的“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通过解决人来解决问题。

     一百年后洪承畴在陕西剿灭流民也是先以招抚为名骗流寇放下武器再大肆杀戮。

    四百年后的曾国藩更是说“可杀之人满坑满谷”,在太平天国占领区尽情屠城,从安庆一直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