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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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直呼小的姓名就行,可别折煞了小的。

    大人有何吩咐,只管说来,小的若能办到,一定尽力。

    ” “那就先谢过许大哥了。

    ”宋慈看了一眼围在射圃周边的太学学子,在许义的耳边低语几句,许义连连点头。

     此时众差役已将那武学生押出了太学,看热闹的路人也都跟着离开了太学,那些围观的太学学子却没有就此散去,只因有学子看见了宋慈,对宋慈指指点点,与身边学子交头接耳起来。

     “那不是宋慈吗?他怎么在这里?真是晦气。

    ” “他被关进了提刑司大狱,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我没听错吧,刚才那公差叫他宋大人……” 宋慈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也不做任何解释。

    他今夜返回太学,只为调查岳祠一案。

    他吩咐完许义后,从附近树上取下一盏花灯,揭掉了月洞门上的封条。

     真德秀立在月洞门边,道:“宋慈,你怎会在这里?” “学生奉旨查案,来岳祠查验现场。

    ”宋慈从真德秀的身边走过,进入月洞门,在真德秀惊讶的注视下,揭下岳祠门上的封条,推门而入。

    许义跟着宋慈走到岳祠门口,没有入内,留守门外。

     宋慈来到何太骥上吊之处。

    他将花灯放在地上,掀起那块松动的地砖,将坑中火炭一一捡出。

     众学子见封条已揭,都拥入月洞门,想看看宋慈到底要干什么。

     许义拦在岳祠门前,道:“岳祠是命案现场,宋大人正在里面查案,还请各位留步。

    ” 众学子只好聚集在岳祠门外,又惊又疑地观望。

     岳祠内,宋慈蹲在地上,不断地捡出暖坑中的火炭。

     不多时,火炭捡尽,坑底果然露出了一个深埋的酒瓶。

     宋慈将酒瓶取了出来。

    瓶口是封住的,他轻轻摇晃了一下,没有酒水晃荡的声音。

    他将酒瓶翻转过来,见瓶底有红色印字。

    那印字与巫易案中的酒瓶一样,居然也是“皇都春,庆元六年”。

    他打开封口,见瓶内藏有一方手帕,于是将手帕取出展开,其上字迹歪歪斜斜,题着一首《贺新郎》: 走马过青坪。

    见伊人,春风如醉,琼楼立影。

    伴来携游梦京园,谁遣春燕合鸣?绿素衫,莲动舟轻。

    想暮雨湿了衫儿,红烛烬,春宵到天明。

    湖那畔,遇水亭。

     试浓愁欲断深情。

    饮相思,虚忍浮醉,贪梦不醒。

    莫羡人间两鸳鸯,去来照水顾影。

    休此生,孤坟独茔。

    若生还我三尺魂,问痴爱,从来无人应。

    为伊人,生死轻。

     宋慈回想在巫易案的案卷中看到的那首《贺新郎》,两首题词一字不差。

    他不禁微微凝眉,暗生疑惑。

    细读下来,这首《贺新郎》应是一首情词,当年巫易若真是因为前程被毁而绝望自尽,那他自尽之时,何以要将这样一首情词埋入暖坑?词中那个让巫易可以轻生死的“伊人”又是谁呢? 宋慈原本打算从死者何太骥的身上开始调查,但眼下得知何太骥和巫易曾为了一位杨家小姐闹得不欢而散,又见了这首《贺新郎》情词,自然要先弄清楚这位杨家小姐是谁,与何太骥、巫易又是什么关系。

     宋慈走回岳祠门口,找到了人群中的真德秀。

    他出示了提刑干办腰牌,道:“老师,请借一步说话。

    ” 真德秀看清腰牌上“浙西路提刑司干办公事”的印字,眼睛瞪大了不少。

     宋慈向岳祠内抬手:“老师,请。

    ”引着真德秀走到岳祠的最里面,在这里说话,外面的学子不会听见。

     宋慈见真德秀始终面有疑惑,于是拿出内降手诏,让真德秀看了,道:“我有一些事,需向老师问明。

    ” 真德秀见了内降手诏,道:“这么说,你已经没事了?那真是太好了!”见到宋慈平安无事,他言语间透出发自内心的喜悦,脸上的忧郁之色也在这一瞬间散尽,“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吧。

    ” “老师认识巫易吧?” “巫易?”真德秀愣了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