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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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淇淋蛋糕。

    玉宝站定看,看着后面走近的人影。

    忽然转身说,潘先生,跟着我做啥。

     潘逸年笑笑说,我正好顺路。

    玉宝说,哦,是我误会了,那潘先生先走吧。

    潘逸年看看手表说,中饭吃过了。

    玉宝说,没胃口。

    潘逸年说,附近有家小饭店,还可以,走吧,一道去。

     玉宝说,讲过了没胃口,不想吃。

    潘逸年没响,沉默会儿,玉宝说,我在派出所,看到潘先生了,站在审讯室门口,我丢人现眼,侪被潘先生看去了。

     ?第三十五章感情 潘逸年说,丢人现眼,不觉得。

    就算是真的,也不是玉宝的错。

    玉宝眼眶发红,落了两滴泪。

    潘逸年说,哭啥。

    玉宝说,没哭,迎风泪。

    潘逸年笑笑说,吃中饭去。

    玉宝说,大鱼大肉就不必了。

    没胃口,天又热。

    潘逸年说,放心,走吧。

    玉宝迟疑说,那我,就跟潘先生走了。

    潘逸年笑说,不用怕我,我不吃人。

     玉宝没响,穿过红绿灯,没了屋檐阴凉地,俩人走在太阳地里,潘逸年说,我从香港回来,一直的感受,上海到处灰蒙蒙的。

    玉宝说,我倒觉得太阳刺眼。

    潘逸年不语,玉宝说,潘先生到派出所,做啥呢。

    潘逸年说,玉宝猜猜看。

    玉宝说,我不猜,我总猜不准。

    潘逸年笑说,或许就猜准呢。

    玉宝说,那算了。

    潘逸年轻笑不语,鼻息间,丝丝花香,似有若无。

     玉宝知晓潘逸年,在垂眼打量自己,目光比阳光还烈,不禁浑身冒汗,感觉变成奶油雪糕了,快速在融化,挡也挡不住,黏稠甜腻成一滩,唯有一根脊骨抻直不倒。

    幸好小饭店不远,走进去,人不多,三两桌。

    潘逸年点了凉拌香莴笋丝、宁波醉泥螺,甜酱炒落苏、葱烤河鲫鱼、冬瓜风肉汤,两碗米饭。

    潘逸年买了两瓶橘子水,一人一瓶。

     饭菜很快上齐,玉宝确实没啥胃口,只是挟泥螺,嘬了吃。

    潘逸年确实肚皮饿了。

    等吃的差不多,结了帐,一起走出小饭店,潘逸年掏出名片说,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空可以打给我。

    玉宝接过,随便看两眼说,谢谢。

     俩人分道扬镳,潘逸年走着,忽然转身望望,玉宝头也不回,背影很快消失了。

    兴旺面馆老板杜兴旺,叉腰站在门口,热情说,潘老板长远不见,进来吃一碗碱水面。

    潘逸年笑说,下趟再来。

    兴旺说,勿要忘记啊。

     黄胜利把车开到虹桥机场,排队接客,离下个航班到站,还有半个钟头。

    黄胜利来时,买了一客菜肉大馄饨,趁此空歇辰光,呼噜吃起来,眼睛也不闲,看人家斗地主。

     阿达说,黄皮,我有半盒咸水鸭,一道吃。

    黄胜利流出馋唾水,看斗地主没心想了,俩人坐到台阶上,吃咸水鸭。

    黄胜利说,味道可以,搭配啤酒吃,霞气适意。

    阿达说,我听长脚讲,黄皮的小姨子叫林玉宝,三个字哪能写。

    黄胜利说,双木林,宝玉的玉,宝玉的宝。

    阿达说,是不是清华中学的林玉宝,去新疆支边了,今年三月份才回来。

    黄胜利说,老卵,打听的蛮清爽。

    阿达说,听讲黄皮要把玉宝介绍对象,真假。

    黄胜利吐掉骨头说,没错。

    阿达说,看看我哪能。

    黄胜利说,溺泡尿照照。

    阿达说,啥意思。

    黄胜利说,字面意思,不要装戆。

    阿达不快说,我哪里忒板了。

    黄胜利说,夜壶面孔,凹面突额骨,芝麻绿豆眼,蒜头鼻,丝瓜头颈,房子房子没,兄弟倒几个,跟牢吃苦受罪去啊。

    阿达冷笑说,又如何,我好歹还是童男子。

    林玉宝是啥货色,二手货,不值一分铜钿。

     黄胜利把鸭骨头扔过去,勃然大怒说,册那,江边样子,有种再讲一遍。

    阿达说,冲我吼做啥。

    又不是我讲的,是林玉宝前男友,亲口承认的。

    黄胜利说,前男友姓甚名谁,啥地方讲的,啥人证明,今朝不讲清爽,生意不要做了。

    阿达说,前男友叫乔秋生。

    在长乐路兴旺面馆,亲口讲的,老板杜兴旺证明。

    黄胜利说,要有一句假话,我请侬吃生活。

    阿达收起咸水鸭盒子,骂骂咧咧,回车子去了。

     两个礼拜后,烈日当空,夏蝉嘶鸣,玉宝骑自行车,路过酱油店,赵晓苹跑出来招手,玉宝,玉宝过来。

    玉宝骑过去,把车停稳,抹把额头汗说,热死了。

    走进店里,站在电风扇跟前吹。

     赵晓苹说,听讲闯女混堂的赤佬,无罪释放。

    玉宝微怔说,为啥,不是证据确凿。

    赵晓苹说,讲有神经病,宛平路600号进去了。

    玉宝说,我无话可讲。

    赵晓苹说,嗳。

    玉宝说,叹啥气。

    赵晓苹说,我也要相亲去了。

    玉宝说,想去就去嘛。

    赵晓苹说,我不想去,但日日觉得空虚,没事体做。

    玉宝说,多看书多学习。

    赵晓苹说,没兴趣呀,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我去夜校,也是陪玉宝去,凑凑热闹,太无聊了。

     玉宝说,这样不是办法。

    赵晓苹说,是呀。

    玉宝相亲后来哪能,看对眼了没。

    玉宝说,后来吃过一顿饭,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赵晓苹说,可联系了。

    玉宝说,没联系。

    赵晓苹说,奇怪了,潘先生愿意留联系方式,应该是中意玉宝,为啥不晓得打电话来呢。

    玉宝不语。

     赵晓苹说,要觉得满意,玉宝就主动些,一只电话的事体。

    玉宝没响,吃口茶后说,潘先生太高高在上了。

    赵晓苹说,啥意思。

    玉宝说,潘先生与我,实在是云泥之别,潘先生一定认为,我玉宝这样的小市民,为嫁得好,就该使尽各种手段,像块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