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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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金花说,老实承认,啥人透露的风声,最关键辰光,潘家小赤佬刚被我拿捏稳当,王家立刻踩点过来,我丢了面子,失了里子,同时断了财路。

    玉凤,敢做就敢当,讨债鬼还惦记手表厂呢,痴心妄想。

     玉凤生气说,瞎讲有啥意思。

    老娘就逮牢我欺负。

    薛金花说,唯有玉凤有作案动机。

    黄胜利说,我们和王家吵相骂、打相打,早做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还有心想去讨好王家,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薛金花想想,态度缓和说,王家通天了不成。

    黄胜利说,老娘还没领教过么,啥人家夜饭多烧两块小排骨,明朝同福里全晓得了。

    提亲大事体,瞒是瞒不牢的。

     玉卿说,二姐讲,潘家并非大富贵人家,潘先生马上要丢掉工作,成为无业游民,给出的彩礼,还有酒席安排,确实已经倾尽全力。

    我觉得蛮有诚意了。

    薛金花说,那是侬觉得,不是我觉得。

    潘家小赤佬实力非浅,在我面前,故意打马虎眼,阴谋阳谋一身,专搞人心态。

    我薛金花,堂子里各色人马,啥没见识过,还看不穿这点小伎俩。

    玉凤皱眉说,又讲,光荣是吧。

    黄胜利笑了笑。

    玉宝不搭腔。

     玉卿说,一千块呢。

    老百姓工资才几钿,上海千家万户,鲜少有男方彩礼,给的这般高,还不在乎陪嫁多少,姆妈不要狮子大张口吧。

    免得二姐为难。

    薛金花说,懂个屁。

    我就算狮子大张口,也是看人下菜碟。

    一千块,对于潘家小赤佬来讲,毛毛雨呀。

    玉凤说,那姆妈觉得多少合适。

    薛金花说,翻倍,两千打底。

    玉凤说,玉宝,去问问看,两千可以吧,先探探口风。

     玉宝平静说,这桩婚事不成了。

    薛金花、玉凤异口同声说,为啥。

    玉宝不语。

    玉卿说,彩礼、婚礼,潘先生计划周详,为啥突然变卦呢。

    玉宝说,讲这些,不过是给我们一种体面。

    背过人后,才是真实面孔。

    薛金花说,倒底哪能讲。

    玉宝说,潘先生让我再寻男朋友,寻个好点的,王双飞不是良配。

    真是讽刺,姆妈嫌鄙人家彩礼少,这下好了,人家根本不给机会。

    薛金花怔住。

     玉卿说,二姐,难道再没商量的余地。

    玉宝说,和潘先生接触过两趟,不是个会走回头路的人。

    玉凤说,就这样黄了。

    空欢喜一场。

    薛金花忽然光火说,无所谓,下一个更好的在路上。

    玉宝没响,拉起玉卿上阁楼聊天。

     黄胜利叹口气说,玉宝要再寻,难啊。

    玉凤说,讲风凉话没意思。

    黄胜利说,我在楼道抽香烟,无意听见潘家老大,和马主任对话。

    玉凤好奇说,讲了啥。

    薛金花竖起耳朵。

    黄胜利说,不好讲。

    玉凤说,为啥不好讲。

    黄胜利说,怕玉凤口风不紧,要出大事体。

    玉凤笑说,对我嘎没信心,我不会讲出去。

    黄胜利冷笑说,这话有人信么,反正我不信。

    潘老大人脉不简单,能让马主任、连八百块都不要了,绝对辣手,是个狠人。

     玉凤说,讲一句吞半句,吊足人胃口。

    薛金花说,姑爷讲的对,玉凤嘴巴没门栓。

    祸从口出,不无道理。

    黄胜利说,马主任被震慑住,是因为潘家老大。

    但若婚事不成,玉宝再要寻对象,马主任和王家,随时杀个回马枪,新仇旧恨一起,有得搞哩。

    玉凤说,要真这样,我们再去求潘家老大帮忙。

    黄胜利说,凭啥。

     薛金花抓起扇柄晃两下,没好声气说,全怪玉凤,一步错,步步错。

    玉凤说,又怪我,又怪我,只要一出事体,姆妈就往我身上推,全部是我的错。

     玉宝拿出服装杂志,给玉卿看。

    玉卿心不在焉,想想说,潘先生蛮好,长相帅气,性格沉稳,虽然年纪大些,但看上去显年轻。

    最主要说话办事、令人觉得可靠,放弃实在可惜。

    玉宝说,是潘先生先放弃,不怪我。

    玉卿说,俗语讲,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二姐要觉得好,就主动去撩。

     玉宝笑说,再讲吧,不急。

    翻开杂志一页,递到玉卿面前说,好看吧。

    玉卿说,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实用。

    又是蕾丝花边,又是蝴蝶结。

    玉宝说,玉卿心灵手巧,最会踏缝纫机,帮我照图片,做一件好吧。

    玉卿不语。

    玉宝说,我看阿桂嫂穿了,样式和图片没啥区别,霞气好看。

    玉卿轻声说,阿桂嫂穿给男人看,二姐要穿给啥人看。

    玉宝红脸说,我穿给自己看。

    玉卿笑说,二姐真想要。

    玉宝说,嗯。

    玉卿仔细看过图片,点头说,好,只是快不起来,手工活最耗辰光。

    玉宝说,没关系,我不急。

     潘家妈坚持乘巨龙公交车。

    潘逸年没说啥,走到站台,等车,上车,乘客不多,有空座。

    俩人才坐稳,卖票员便过来,熟练的接过钱,摆进胸前的帆布袋,再找零碎铜钿,撕两张车票说,保管保管好,现在查票查的紧,有时在车上,有时在站台,一旦车票交不出来,无论啥原因,一律罚款。

    潘家妈笑说,谢谢提醒。

     车子开起来,风扑扑从窗口灌进,虽是热风,却也惬意。

    潘家妈说,今朝去林家提亲,看了一场闹剧。

    倒让我从坚定、变得不坚定了。

    潘逸年笑说,无妨,再让自己变得坚定起来。

    潘家妈说,有难度。

    潘逸年说,为啥。

    潘家妈不答,想想说,逸年是铁了心要娶林玉宝。

     潘逸年不语,看向窗外,风景纷纷倒退,笑笑说,我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潘家妈说,应该有的吧,一定有。

    潘逸年摇头说,就林玉宝了。

    潘家妈说,逸年是欢喜玉宝的吧。

    潘逸年说,坦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