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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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天路滑,皑皑白雪如银装素裹,宋令枝披着羽缎对衿褂子,脚上踩着一双杨妃色羊皮小靴,高坐在竹椅轿上。

     天又洋洋洒洒飘着雪珠子。

     秋雁打着伞,簇拥着宋令枝往前走,待离了碧玉轩,方弯唇笑道:“姑娘如今真真是大了,方才在碧玉轩,奴婢还担心姑娘会生气。

    ” 宋令枝嗓音懒懒,如白玉无瑕的脸上染上些许倦意:“我有什么好气的。

    ” 不过是在碧玉轩空等了半个多时辰。

     前世她和沈砚成亲后,这种事倒是多了去。

     就连大婚之夜。

     掌心的手炉滚烫,宋令枝却半点也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手脚冰冷,似坠入腊月寒湖。

     那夜拜堂后,沈砚只身回了书房,徒留宋令枝一人在新房。

     长夜漫漫,寒风入骨,案几上的龙凤红烛燃了整整一夜,直至最后一寸红烛燃尽,晨光微露,宫人端着沐盆盥漱之物进房,宋令枝还是没等来沈砚。

     她的红盖头,还是自己掀的。

     满屋的宫人垂手侍立,静默不语。

     宋令枝如坐针毡,手中的丝帕紧攥成团。

    沈砚虽未在她屋中留宿,然宫中的惯例,那榻上的白帕子却是需递上去的。

     光洁如雪的白帕子齐整置放在漆木盒中,宋令枝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耳根子都红透了。

     眼见那嬷嬷带着宫人退出屋,宋令枝忍不住,上前多问了一句,沈砚何时归家。

     彼时的天也如今日这般,雪簌簌飘落,如搓棉扯絮一般。

     老嬷嬷逆着光立在门口,满是皱纹的一张脸抬起,轻描淡写往榻上的宋令枝瞥去。

     那目光,有不屑,有鄙夷,像是在嘲讽宋令枝的不自量力。

     老嬷嬷转身,扬长而去,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槅扇木门在宋令枝眼前缓缓阖上,最后一道光影也随之在她脸上消失。

     那老嬷嬷直接无视了宋令枝。

     那时沈砚还是三皇子,她也不过是夫人。

    只她这个夫人,过得却比府中下人还不如。

     那之后三个月,沈砚未踏入她院落半步,宋令枝也沦为京中最大的笑柄。

     每每入宫赴宴,宋令枝皆犹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怎么躲,那些闲言碎语还是会传至她耳中。

    再后来,宋令枝越性装病,不再赴宴。

     往事如影随形,似眼前这一场了无边际的冬雪。

     油纸伞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