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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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沈识檐知道,这小老头儿哪有那么开放的思想,连顾陈念要出个国,他还跑来跟自己絮叨说现在的小孩儿心怎么越来越野、越来越不着调。

    不过是因为跟他说找了个男人的是自己,他才那么快让自己转了弯。

     老顾心疼他,特别心疼,从十年前的中秋,他串了很多条街去给他买他爱吃的豆沙月饼开始,他就明明白白地知道了。

     沈识檐去酒房取了一瓶酒,和孟新堂一起敬了老顾。

    洒完这两杯酒,他才觉得,老顾的丧事是真的办完了。

     孟新堂在九点钟要开始盯一个测试,前前后后的时间算下来,他在这里也只能待一个不到小时。

    他看到沈识檐苍白的脸色,摸出手机,踟蹰了好一阵。

    沈识檐没容他想办法,他摘下眼镜递给孟新堂,到院子里洗了把脸,转头说:“我送你出去吧。

    ” 快走到胡同口时,沈识檐停了下来,问孟新堂有没有烟。

    孟新堂从兜里掏出半盒烟,低头打开的时候,听到了响在寂寥的空气中的声音。

     “昨天早上没听见老顾吊嗓子,我该去看看他的。

    ” 他抬起头,看到沈识檐正垂着脑袋,额前半干的碎发被风吹得飘摇。

     他攥紧了烟盒,手臂却是很轻柔地抱住了他。

     “识檐,谁也不能预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 这道理,沈识檐又怎么会不懂?只是懂是懂,情是情。

     两个人抽完了一支烟,沈识檐又从孟新堂的手里抽了一根,接着,第二根,第三根,直到烟盒空掉。

    孟新堂沉默地陪着他,不说话,只在他含上了一支新的烟时,凑过去为他点着,偶尔亮起的小火苗和烟头的火星,便是这黑夜里唯一的光。

     抽完烟,沈识檐催促了一声:“好了,烟都没了,你该走了。

    ” 孟新堂伸出手,用弓着的手指背侧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到了我给你打电话,晚上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放心,”沈识檐点了点头,“明天我还有一天的手术,不敢不好好睡觉。

    ” 等孟新堂走了,沈识檐又在胡同口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什么意识地就走到了那棵大树下。

    常聚着一帮大爷的地方此刻空旷得很,没有乐声,没有戏声,唯独一个石凳上,坐着一个散着齐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