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歌舞新承宠

关灯
    孙府管家跨过德济堂门槛,檐角铜铃正撞进穿堂风里。

    陆昭阳握着捣药杵的手顿了顿,抬眼便见六个青衣小厮抬着三只描金漆箱鱼贯而入,箱角包铜在暮春的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陆神医大德!"管家深揖及地,绯色圆领袍上的联珠纹随着动作泛起粼粼金光,"我家夫人今晨竟能食下半碗杏酪粥,面色较三日前红润足有七分。

    " 阿来抱着新收的甘松从后院转出,药草碎屑沾在靛蓝衣襟上:"孙夫人可还咳血丝?" "自敷了您给的药膏,咳出的痰再不带血星子。

    "管家击掌三下,小厮们应声揭开箱盖,"这匣南海珍珠权作润喉之用,蜀锦十匹裁作诊室帷帐,另有......" 陆昭阳的捣药杵重重砸在铜臼里,惊得箱中珍珠簌簌滚动:"诊金早与孙管事结清。

    " 管家堆笑的脸僵了僵,从袖中摸出鎏金拜帖:"家主在平康坊设了谢宴,邀您......" "陆某酉时三刻要炮制药材。

    "陆昭阳掀开药柜最上层的紫檀匣,取出裹着桑皮纸的药包,"这是七日量的清心散,置于夫人枕边可安眠。

    " 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骚动起来,卖花娘挎着竹篮挤到前头:"孙夫人当真大好了?前日见她乘轿经过,帕子掩面都遮不住青灰脸色。

    " 管家转身对着街市拱手:"全仗陆神医妙手!"他压低声音凑近药柜,"家主另有薄礼......" 陆昭阳用银秤拨开锦匣中的东珠:"取两颗碾粉入药尚可,余下的带回。

    "她拈起片附在锦缎上的桂花,"熏衣香太过甜腻,与清心散药性相冲。

    " 阿来适时递上浸过薄荷水的帕子:"昨儿新收的杭白菊,给您擦手。

    " 管家额角渗出细汗,绯色袍袖在柜台上扫出凌乱折痕:"城外三十里温泉庄子地契......" "德济堂后院有眼活泉。

    "陆昭阳将称好的珍珠粉倒入青瓷钵,"夫人忌食河鲜的规矩,可曾交代庖厨?" 抬箱的小厮突然踉跄半步,漆箱撞上药柜震落几片干薄荷。

    管家抬脚欲踹,被陆昭阳的捣药杵横拦住:"气血两虚者易手颤,给他喂碗四物汤。

    " 围观的人群爆出喝彩,绸缎庄伙计挤到最前头:"陆神医,这珍珠粉可能治小儿夜啼?" "取一钱拌入牛乳。

    "陆昭阳边说边在药方上添字,"孙管家,烦请转告夫人,铅粉妆奁需用米醋蒸熏三日方可丢弃。

    " 管家攥着地契的手背青筋凸起:"您当真不收......" "若实在过意不去。

    "陆昭阳突然指向街角乞儿破碗里的榆钱,"把这些散给东市饥民,强过明珠蒙尘。

    " 暮鼓声自皇城方向荡来时,孙府众人正抬着漆箱退出店门。

    管家临行前解下腰间玉带钩:"此物乃天山寒玉所制,盛夏置于枕席可......" "寒玉伤胃。

    "陆昭阳用银针挑起玉钩悬丝诊脉似的晃了晃,"管家近日是否常感脘腹冷痛?" 人群哄笑声中,管家涨红着脸夺回玉钩。

     "第三个要送宅子的。

    "阿来踮脚擦拭药柜顶端铜秤,青布衣袖扫落几片干薄荷叶。

    暮春的夕阳穿过德济堂雕花门楣,在陆昭阳束发的青绸带上烙下菱形光斑。

     陆昭阳握着捣药杵的手在半空顿了顿,铜臼里的珍珠粉泛起细碎银光:"明日把东市粥棚的米价再压三文。

    "她用银匙挑起半勺药粉,"这般成色的南海珠,碾碎入药可惜了。

    " 街市传来骏马嘶鸣,三匹枣红马拉着油壁车停在门前。

    阿来掀开湘妃竹帘张望:"像是崔御史家的车驾。

    " "劳烦陆小先生。

    "穿黛绿襦裙的侍女捧着鎏金食盒跨过门槛,盒盖缝隙渗出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