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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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玄微从对面起身。

     “阮郎写的行书,和正楷大不相同,初始练得不习惯是正常的,无需烦躁。

    ” 他走到阮朝汐身侧,手腕发力,带动她的手指,写下惟妙惟肖的一个‘阮’字。

    横若千里远山,捺若大江东流。

     “练字不在多和快,而在体味精髓。

    落笔可以放慢,每写一次,体味横折勾转的不同妙处。

    ” 他出声提点,随即笔尖往下,落在密密麻麻、上个字紧贴下个字的几行字迹上,提笔划去。

     “想要练好字,不必过于爱惜纸墨。

    ” 他拿过一张新纸,覆于长案上,和缓劝诫,“落笔不必顾忌纸张,初学时字写大些无妨。

    阿般,你需这样想:你落于纸上的字迹本身,比承载字迹的纸张绢帛,要贵重得多。

    ” 边说着,换了一只新制的紫毫笔,示意阮朝汐执笔,由他引领着,写下一个大而舒缓的‘阮’字。

     裁制成一尺八分长的新纸上,只在中央写了一个大字,四处皆是留白。

     阮朝汐震惊地盯着只写了一个字便弃置不用的新纸。

     荀玄微示意白蝉开书柜,从楠木柜里取出一沓新裁的大纸,放在阮朝汐面前,纸张足有半尺厚。

     又取出一只檀木长盒,里面放置了大小不等的四支紫毫笔,四支霜白毫笔。

     “书房里不缺笔墨纸张。

    若是纸张不够了,笔不堪用,白蝉自会补上。

    ” 檀木盒合拢,推到阮朝汐面前,问她,“你冬日功课繁重,并不比东苑的武课轻松,人须得吃饱了,才能专心进学。

    现在可愿多用点吃食?” 阮朝汐的目光盯着半尺厚的练习白纸,轻轻地吸了口气。

     随即默然点头,把琉璃盏里盛着的细饼拿过来,接着刚才咬下的小半块咬了一口,又捧过今日的酪浆,打开了瓷盖。

     东苑的哎哎痛叫声从早晨持续到傍晚。

     书房里,阮朝汐不肯停下,同样从早晨持续练字到傍晚。

     直到东苑那边的声响停了,到了晚食时辰,大家都去了饭堂,她才停笔,挨个揉了揉指腹和掌心。

     指腹早已被磨红了。

    碰触一下,火辣辣地疼。

     阮朝汐没吭声,拿冷水浸了浸,热辣辣的痛楚好了些。

     虽然练字过久,手不舒服,总好过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她心里不舒服。

     白蝉提灯送她去东苑用晚食。

     冬日天黑得早,天幕浓云堆积,坞里无声无息地飘落大雪。

    主院各处廊下点起的灯笼光线朦胧,映照出夜色里随风纷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