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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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不上没区别。

    ”阮钺把260ml牛奶倒进不锈钢奶锅,放在燃气灶上小火慢慢煨着。

    谈意惟急了,不敢相信阮钺竟然能说这种话,他冲上前一步把火关了,秀气的眉毛几乎倒竖,不依不饶地捏着拳头责问:“怎么可能没区别,学期末最后几节课,你们老师不划重点吗?” 阮钺又把还冷着的牛奶倒进瓷杯,转身搁进微波炉,“不划,整本书都是重点。

    ”他转动旋钮,自顾自地做事,就是不看谈意惟,不承接谈意惟的情绪和意见。

     “整本书都是重点你还不快去背?还逃课?”谈意惟终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站在灶台前面提高音量喊起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想找举报的人对吧,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是谁把我给举报了,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是谁这么讨厌我,这么恨我!你为什么非得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我不想要你这个样子,你能不能听听我说的话?!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说的话……” 谈意惟很少这样子崩溃地表达愤怒,一般来说,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与压迫,也习惯了用沉默的,被动的方式自己消化掉,然后再从夹缝中捡些于细微之处闪光的快乐,勉强维持着一日又一日的“正常生活”。

     活着,很好,活着就会有变得幸福的可能,但所有人的10岁,20岁,都有这么多苦,这么多痛吗?他也不想自哀自怜,不想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但到了这个时候,想起从起点开始就是个错误的人生,想到像一块烂肉一样可以被任何人施以锤击的自尊,就觉得自己确实是一百万分地可悲,一百万分地可怜。

     微波炉“叮”了一声,阮钺沉默了,身形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上前一步,把已经泪流了满脸的谈意惟抱在怀里,费力地张开嘴,想说“我不找了,你别伤心”,但终于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上午,从陈序办公室出来之后,他一直强迫自己维持着那种非理性的亢奋,不敢冷静下来,只怕一冷静下来,想到向学校辅导员公然“出柜”的场面,会忍不住去找把刀捅了自己。

     为了保持亢奋,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对恶意举报者的仇恨,立刻全身心投入揪出仇恨对象的活动中,不想有须臾的分神,让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怖占据意识的高地。

     但他没想到,谈意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会这么抗拒继续追究这件事情,当谈意惟开始哭,开始崩溃地大喊大叫的时候,他觉得世界颠倒了,所有器官在腔体里360°转了一整圈,牵扯到内壁的血和肉,都是翻天覆地,无法忍受的绞痛。

     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在微波炉前发了好一会抖,没发现被叫喊声引出卧室的赵碧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道玻璃门之隔的餐桌边。

     第52章“你们刚才是在讲我吗” 赵碧琴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出现,又默不作声消失。

     三分钟时间,足够她看见他的儿子把谈新的儿子按在怀里,像抱着颗救命稻草一样,年轻的身体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