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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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夫人要在他面前撞柱子寻死,他才开的口。

    ” “女君不知道公子这些年过得多沉郁,他从不曾开怀笑过,年纪轻轻,眉间都拧出了痕。

    即便是新婚之时,公子与新妇拜了堂,却转身睡去了书房,惹得亲家差点翻脸。

    及至长安生乱,公子举家避往江南,新夫人故去……” “故去?”我听到这两个字,抬起头来。

     戚叔颔首,“唉”了一声,道:“新夫人本身体羸弱,长安到扬州路途漫漫,她发了一场急病就去了。

    ” 我看着他,睁大了眼睛。

     戚叔声音低低:“女君,主公也常劝公子再娶,可公子应一声也不肯。

    他这些年独身一人,为的就是等女君回来。

    ” 怕上一章还没抽回来,所以贴来这里。

     窗户关着,仍然有夜风从缝隙里透入,烛火一动一动,光影在裴潜苍白而沉静的睡颜上浮动。

     我一直坐在榻旁,心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烈,却仍然乱糟糟的。

     “……女君,”戚叔方才的话仍徘徊不去,“容我说一句,女君与公子都是我一路看着来的,少年挚情,最是珍贵。

    从前诸事身不由己,如今女君与公子再遇,乃是千般不易,若得再续前缘,岂非大善。

    女君,留下吧……” 留下么? 不知怎的,我却想到魏郯。

     他送我来见裴潜,却不告诉我裴潜的事。

     他给我金子。

     他说我留下或离去,全凭自己的意愿。

     千头万绪,如今即便知道了他的初衷,我仍然觉得他是一个让人困惑的人。

     榻上的人动了一下,裴潜拧起眉头,片刻,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迷蒙的双眸透出喜悦的神采。

     “阿……”他张张嘴,声音结在喉咙里。

     “别动。

    ”我说,拿来一碗水,凑到他嘴边。

     裴潜微微抬起头,小口小口地抿起来。

    直到饮下大半碗,他舒口气重新躺下。

     我把水碗放下,站起身。

     才要迈步,袖子却被攥住。

     “阿嫤……”裴潜的声音低哑,“别走。

    ”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乌黑的瞳仁上覆着一层光润的色泽,如乞怜的孩童一样教人不忍。

     “我去端粥来。

    ”我说,语气不自觉的软下来。

     裴潜似犹豫了一下,望望不远处放着粥罐的案台,放开手。

     我倒了一碗粥端过来,看看他:“能自己吃么?” 裴潜试着动了动身体,才支起一点,却倒下去,眨眨眼睛:“起不来。

    ” 我狐疑地看他,又怕他真的牵扯到伤口,只得自己在榻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