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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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的,分不清泪还是汗,怀中还半坐半卧着一个人,就是那个看起来像大家闺秀,又被会馆门房说是戏子的女人,衣服还是那身衣服,样子却也大变了,此时面色惨白,簪环凌乱,头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额上,口眼紧闭,像是忍着剧痛。

     程佩青难辨真假,提议说:“打电话请助产士过来吧” 叶少钧一听便动怒了,反问:“要是助产士来了说她得做手术呢” 程佩青还是单身,哪里懂得这些,不知如何作答,只听见女人口中胡乱呻吟,像是在哀求什么,却已经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看样子几近休克。

     只有叶少钧明白她在说什么,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头安慰:“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孩子也一定不会有事的……”随即又对汽车夫道,“他们不让,就撞过去吧。

    ”声音不高,但足够坚决。

     无奈车夫不敢,回头辩解:“巡捕房的车子比我们的轿车大,就怕到时候撞坏了,更加耽搁了去医院。

    ” 叶少钧走投无路,干脆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抱起女人就要往外面跑。

    程佩青这才看见他长衫上已经染了血,一片触目的殷红挂下来,且还在不停地洇开,零星的血迹滴落在宅门口的青石方砖上,蜿蜒一路。

    他看得心惊,愣在原地。

     钟庆年一直未曾开口,此时突然转身上了警车,摇下车窗吩咐:“我拉警笛在前面开路,淮原你带两个人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其余人留下守在这里。

    ” 话说出口,赵淮原哎哎应了两声,带上人往后门跑去。

    钟庆年又对叶少钧道:“离这里最近的是公济医院,就在苏州河边,北苏州路上。

    ” 叶少钧看了他一眼,来不及再说什么,把妻子放回轿车内,自己也坐进去,关上车门对司机下令:“赶紧走!” 人要是跑了呢车里要是夹带着什么证物呢程佩青这才反应过来,追上去拉开警车的门试图阻拦。

    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还是那一句:“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谁来担这个责任” “我。

    ”钟庆年回答,声音同样不高,却足够清楚,“我来担责任。

    ” 程佩青哑口无言。

    他知道自己可以坚持不同意,但却说不出这一句我来担责任,只得默默坐上警车副驾位置,由着钟庆年发动引擎。

     三辆车前后一线,沿铁马路往南行进。

     程佩青一颗心虚悬着,不时回头看后面叶家的福特轿车,只怕突生意外。

     途径的第一个路口是七浦路,那一带多是茶商店铺,恰好在过运货的马车,靠警车鸣笛才开出一条路来。

     继续往前,两侧都是棋盘格子民宅,小弄堂开不进汽车,也算安全。

     再过第二个天潼路口,叶家的轿车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像之前一样跟上来。

     已经能隐约望见苏州河道上密密的桅杆,空气里嗅得到一丝腥臭的水汽。

    离目的地很近了,程佩青稍微放心。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后视镜里的黑色福特突然在十字路中央调转方向,沿天潼路往东疾驰。

     “他们为什么朝那里开!”程佩青惊呼,话说出口才觉得愚蠢。

     跟在后面的赵淮原也来不及反应,一直冲过路口才猛然刹停。

    而钟庆年已经原地调头追了上去。

    正是路上最繁忙的时候,福特加速,再加速,一路按着喇叭疾驰,撞翻了路边的水果摊和黄包车,行人更是避之不及。

    钟庆年驾的警车在后面追得很紧,两辆车一前一后,拐到北四川路,再一路往北,又转回到文师监路上。

    车轮碾过电车轨道,剧烈地颠簸。

    程佩青整个人被抛上去又落下来,手撑车顶,勉强认着路。

    他忽然觉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