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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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叠浪斩的流体力学破局 第一幕:残舟遗铁 1.台风眼 a.死寂之海 万历九年秋,南海。

     风停了。

     戚家军残部十二人站在倾斜的福船残骸上,四周的海水平静得像一面被擦亮的铜镜。

    百户长徐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咸腥味里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那是三天前台风撕碎舰队时留下的味道。

     "水下有东西。

    " 徐嶙的靴底碾碎了几只藤壶,碎壳在木板上发出脆响。

    三丈深的海水下,一艘倭寇安宅船的轮廓隐约可见。

    折断的桅杆斜插在沙中,像一柄从海底刺向天空的骨刀。

     疍民水手阿蟹吐掉嘴里的咸绳:"百户,那船吃水不对。

    "他指着船尾处不自然的倾斜,"像是舱里装满了石头。

    " 徐嶙眯起眼睛。

    阳光穿透清澈的海水,在沉船周围投下摇曳的光斑。

    那艘安宅船确实以奇怪的角度倾斜着,船尾几乎陷入海底泥沙中。

     "倭寇不会无缘无故往船上装石头。

    "徐嶙解开腰间的牛皮水囊,仰头灌下最后一口淡水,"阿蟹,你带两个人下去看看。

    " 阿蟹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这个在海上长大的疍民青年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此刻他正不安地搓着挂在脖子上的鲨鱼齿护身符。

     "百户,这海水...太静了。

    "阿蟹低声说,"连一条鱼都看不见。

    " 徐嶙这才注意到,周围确实没有任何海洋生物的迹象。

    没有跃起的飞鱼,没有游弋的鲨鱼鳍,甚至连海鸟都没有一只。

    这片海域安静得令人心悸。

     "台风刚过,鱼群都躲远了。

    "徐嶙拍了拍阿蟹的肩膀,"下去吧,说不定能找到淡水和粮食。

    " 三个水性最好的士兵脱去铠甲,腰间系上绳索,嘴里咬着匕首跳入海中。

    徐嶙站在船边,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深蓝色的海水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刻钟过去,绳索没有任何动静。

    徐嶙开始感到不安,正打算拉绳示警,突然水面炸开,阿蟹苍白的脸冒了出来,他疯狂地划水,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拉!快拉我们上去!"阿蟹的声音尖锐得不似人声。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三人拽上船。

    阿蟹瘫在甲板上剧烈喘息,另外两人则跪在一旁干呕,脸色惨白如纸。

     "下面有什么?"徐嶙蹲下身,发现阿蟹的小腿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刮伤的。

     阿蟹的瞳孔剧烈收缩:"舱里...全是铜锭...每块上面都刻着...刻着..." "刻着什么?" "海眼。

    "阿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我掰了一块下来。

    " 徐嶙接过青铜片,入手沉甸甸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铜锈,但依然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奇异纹路——那是一个由螺旋纹和波浪线组成的复杂图案,中心处确实像是一只睁开的眼睛。

     "这是倭人的符咒?"徐嶙翻看着青铜片。

     阿蟹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比倭寇古老得多...我爷爷说过,这是'海眼',南海疍民祖祖辈辈的禁忌。

    见到刻有这种纹路的东西,必须立刻远离,那是...那是给海底的东西看的标记。

    " 周围的士兵发出不以为然的嗤笑。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拍了拍阿蟹的背:"小崽子吓破胆了吧?铜锭就是铜锭,熔了能铸炮,卖了能换钱。

    " 徐嶙没有理会部下的调侃,他盯着青铜片上的纹路,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那些纹路仿佛在蠕动,中心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他。

    他猛地摇头,将这种荒谬的错觉甩出脑海。

     "不管是什么,先打捞上来。

    "徐嶙下令道,"我们的船需要压舱物,铜锭正好。

    " 阿蟹抓住徐嶙的手腕:"百户!不能碰那些东西!我爷爷说,这些铜锭是用来..." "你爷爷还说过台风会把我们吹到这片鬼海域吗?"徐嶙甩开阿蟹的手,"现在要么饿死渴死,要么赌一把。

    准备绳索和钩子,我们捞铜锭。

    " 士兵们忙碌起来,没人注意到阿蟹脸上绝望的表情。

    他退到船舷边,悄悄将鲨鱼齿护身符含在嘴里,对着四个方向低声念诵着什么。

     打捞工作进行得出奇顺利。

    沉重的青铜锭一块接一块被吊上船,每一块都刻着相同的"海眼"纹路。

    随着铜锭堆积在甲板上,徐嶙注意到周围的海水开始变得浑浊,原本清澈的蓝色渐渐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墨绿色。

     "起雾了。

    "一个士兵突然说道。

     确实,毫无征兆地,海面上开始弥漫起薄雾。

    那雾气带着咸腥味,却奇怪地干燥,像是某种细密的粉末悬浮在空中。

     徐嶙数了数甲板上的铜锭,已经有二十多块。

    "够了,起锚,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指南针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完全失去了方向指示的作用。

    更奇怪的是,明明没有风,船帆却开始轻微鼓动,像是被无形的气息吹拂。

     "百户!快看水里!"一个士兵惊恐地喊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嶙冲到船边,只见海水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而且这种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

    更可怕的是,黑色海水中开始浮起无数死鱼,它们的眼睛都变成了乳白色,身体却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生命。

     阿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他指着远处的海面:"死寂之海!我们唤醒了死寂之海!" 徐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黑色海水与雾气交界处,隐约可见一片更加黑暗的区域正在形成。

    那片区域的海水完全静止,没有任何波纹,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

     "收锚!立刻离开这里!"徐嶙大吼。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但船却纹丝不动。

    徐嶙跑到船尾查看,发现不知何时,数十条黏糊糊的黑色触须状物体从海中伸出,紧紧缠绕住了船舵和锚链。

    那些触须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型海藻,但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吸盘,正有节奏地收缩着。

     "砍断它们!"徐嶙拔出佩刀。

     就在士兵们忙着砍除那些诡异触须时,阿蟹突然安静下来。

    他走到那堆青铜锭旁,跪下来将耳朵贴在最上面的一块上。

     "它们在唱歌..."阿蟹梦呓般说道,"海底的东西在唱歌..." 徐嶙正要呵斥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仿佛有某种尖锐的声音直接刺入他的大脑。

    他踉跄着扶住桅杆,看到其他士兵也都痛苦地捂住了头。

     只有阿蟹似乎不受影响,他依然跪在铜锭前,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百户,你听见了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没学会用火的时候,海底就存在的歌..." 徐嶙强忍头痛,跌跌撞撞地走到阿蟹身边,一把将他拽起来:"清醒点!我们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

    船身突然剧烈倾斜,所有没固定的物品都滑向一侧。

    徐嶙抓住缆绳稳住身体,惊恐地看到那些被打捞上来的青铜锭正一块接一块地滑向海中,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召唤着。

     更可怕的是,随着铜锭入水,黑色海水的范围迅速扩大,转眼间就包围了整艘船。

    现在,他们就像漂在一滩巨大的墨汁上。

     "铜锭...铜锭是封印..."阿蟹喃喃自语,"我们打破了平衡..." 夜幕降临得异常迅速。

    没有日落的过程,天空仿佛被一只巨手瞬间拉上了黑幕。

    士兵们点燃火把,但火光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徐嶙组织士兵轮流守夜,但没人敢真正入睡。

    午夜时分,第一个发疯的是那个满脸胡茬的老兵。

    他突然尖叫着跳起来,说自己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然后用匕首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当其他人制住他时,老兵已经断气,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伤口中没有流出一滴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腐海藻般的恶臭。

     "是诅咒!那些铜锭带来了诅咒!"一个年轻士兵崩溃地大喊,转身就要跳海,被同伴死死拉住。

     徐嶙紧握佩刀站在船中央,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注意到阿蟹不见了,四下寻找,终于在船尾发现了他的身影。

    疍民青年正跪在那里,对着黑色的海水低声吟唱着某种古老的歌谣。

     "阿蟹!回来!那里危险!"徐嶙喊道。

     阿蟹缓缓回头,月光下他的眼睛反射着不自然的青光:"太晚了,百户。

    它们已经醒了。

    "他指向海面,"看。

    " 徐嶙走到船边,顺着阿蟹手指的方向看去。

    起初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片漆黑。

    但渐渐地,他意识到那黑色并非均匀的——在海面下约十丈深的地方,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缓慢移动。

    那东西的轮廓模糊不清,但绝对比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都要庞大。

     更可怕的是,随着那个巨大阴影的移动,海面上的黑色区域也在相应变化,仿佛那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那...那是什么?"徐嶙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阿蟹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死寂之海的主人。

    疍民叫它'禺京',倭人称它'海坊主',你们汉人...也许该叫它'海神'?"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震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方撞击。

    徐嶙摔倒在甲板上,惊恐地看到那些缠绕船舵的黑色触须数量增加了十倍不止,现在它们正沿着船体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留下腐蚀的痕迹。

     "点火!烧船!"徐嶙挣扎着爬起来,"宁可烧死也不能被那些东西拖下去!"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收集可燃物,但已经太迟了。

    第一条触须爬上甲板的瞬间,一个离得最近的士兵就被卷住了脚踝。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那触须上的吸盘似乎能分泌某种腐蚀性液体,他的靴子和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徐嶙挥刀砍断那条触须,断口处喷出的黑色液体溅在他的手臂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灼痛。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那液体似乎在试图钻入他的皮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船体开始倾斜,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

    徐嶙背靠主桅,绝望地挥舞着佩刀。

    在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阿蟹站在船头,张开双臂迎向那些触须,脸上带着近乎虔诚的喜悦。

     "禺京..."阿蟹的声音混合着某种非人的回响,"带我回家..." 黑色的海水吞没了整艘船。

    在完全沉没前,徐嶙听到了一声从深海传来的、悠长的鸣叫,那声音既不像鲸歌也不像任何已知生物发出的声响,而是一种震动灵魂的古老呼唤。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b.砗磲刀现世 刀出水的瞬间,夕阳正把最后一缕光抹在刃上。

     徐嶙接过倭刀时,掌心传来诡异的温润感——不像金属,倒像握住了某种活物的骨头。

    刀身比制式戚家刀多出三度弯曲,月光升起时,层叠的虹彩在刃上流动,宛如把凝固的海浪封在了铁里。

     "这不是锻纹..."军匠陈五指的指甲刮过刀脊,带下一层珍珠母质的粉末。

    他忽然把刀横举到耳边,用弓弦轻轻一弹。

     嗡—— 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那声音不像金属震颤,倒像某种深海巨物的低吟,让后槽牙酸得发软。

     "五十二赫兹。

    "陈五指脸色发青,"我在宁波铸炮时听番人说过,这是海里孤鲸叫唤的频率。

    " 徐嶙的虎口微微发麻。

    这把刀是从那艘沉没的倭寇安宅船里打捞上来的,当时它被供奉在船长室的佛龛中,刀架是用整块鲸骨雕成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何那些倭寇要如此珍藏这柄武器——月光下,刀身上的虹彩越来越明显,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

     陈五指从工具箱里取出铜镜和牛角梳,将梳齿斜压在刀身上。

    透过梳齿间隙,虹彩被分解成数十道细小的光谱,在铜镜上投出斑斓的光点。

     "每层文石厚度三百八十纳米,误差不超过五纳米。

    "老军匠的声音发颤,"这不是人造的...是砗磲壳在海底压了上千年变成的化石,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消化重组了。

    " 阿蟹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刚要触碰刀身,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这是'海语者',"疍民青年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细线,"我族传说里,吃了太多人的砗磲会变成精,临死前把魂魄吐进铁水里..." 徐嶙皱眉,刀尖轻轻划过甲板。

    没有金属摩擦声,只有一种黏腻的、如同切开软体组织的声响。

    被划过的木板表面留下一道泛着珍珠光泽的痕迹,很快渗入木纹消失不见。

     "百户!"了望台上的士兵突然惊呼,"海里...海里有东西在发光!" 众人扑到船舷边,只见漆黑的海水中浮现出数十个幽蓝光点,排列成规则的螺旋状。

    那些光点随着海浪起伏,却始终保持队形,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陈五指猛地夺过倭刀,刀尖朝下悬在海面上方。

    光点群立刻改变了排列,组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老军匠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它在...回应这把刀。

    "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刀身突然自行发出嗡鸣,比先前更低沉,却让每个人的内脏都跟着震颤。

    徐嶙感到一阵恶心,他看见阿蟹的耳孔里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放下它!"徐嶙去夺陈五指手中的刀,却发现老军匠的手指像焊在刀柄上一样纹丝不动。

    更可怕的是,陈五指的瞳孔正在扩散,眼白上浮现出与刀身如出一辙的虹彩。

     海中的光点开始急速移动,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