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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是温暖修长的手臂,紧紧缠绕,用力地拥匝着他;有时是潮湿濡热的呼吸,柔软的唇,湿润的吻,密密层层坠落在身体的每一寸。

    有的时候是悦耳的声线,低柔细语、欢笑调侃,不厌其烦地述说着种种小事……有时候,仅仅是凝视着的目光,澄澈、温存,静谧得像是月夜下的海,时而又奇异、剧烈,甚至可以说是强悍,一种精神性的力量,从那双眼睛中迸发出来。

     ……那些东西太陌生,也太短暂。

    他还没来得及识别,一切就都像烟雾一样崩裂、涣散。

     原本,性是一件多么简单明了的东西。

    重复黏膜的摩擦,进行体液的交换,像张嘴吃下食物一样直接填饱生理的欲求。

    对象是谁,似乎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需要了就去找,满足了就离开。

    既然食欲无需避讳,性欲又何必压抑呢? 看看春季深夜里嘶哑着嗓子拼了命嚎叫的野猫,焦躁、痛苦、骨瘦嶙峋,受着欲望的折磨。

    这个世界的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有时,进食和性甚至很难被称作一种享乐,那仅仅只是不得不填补一种无法摆脱的生理需要罢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麻烦的家伙,把这种事变得那么复杂……执着于爱抚,热衷于询问,莫名其妙的夸赞,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热情,痴迷,娇气,黏人……叫人难堪,叫人无所适从。

     有时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枚沉眠着的牡蛎。

    那双雪白纤细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掰开灰暗粗糙的坚壳,鲜红湿润的唇舌,舔着藏匿其中的软韧的核心,将整块蚌肉温柔细致地裹在温热的口腔之内。

    虔诚,专注,像在舌下珍藏一颗宝贵的明珠。

    绵绵的吻,蜜样的津液,潺潺地流淌过浑身每一寸肌体。

     有时,他实在被闹得受不了了……翻过身去,沉着嗓子申明道:“好了。

    我要睡了。

    ”对方这才恋恋不舍地止歇,伸手拥揽着他,用鼻尖亲昵地挨蹭着他的后颈。

     “好吧、好吧,”他眷恋地呢喃着,“明天见。

    ” 他贴近他身后,吻着他的头发、他的颈项,像是动物在巢穴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柔声说: “晚安,海戈。

    ” 他下意识地说:“晚安,阿奎那。

    ”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等待了一会儿,终于慢慢转回了身去。

     床的另一侧,理所应当地空无一人。

     只有冷清的夜风,长驱直入灌进空荡荡的房间。

    床对面是无声洞开的黑黢黢的窗,窗叶上黏着夜蛾破碎的翅膀,像是从心的空洞处豁开的缺口。

     第38章 “大部分都是些酒水货单,还有些非法管制的药物……” 他们坐在酒吧一处不受人打搅的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