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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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我们首先开始,不仅海德堡,全普法尔茨都会有人支援我们,你还在犹豫什么,法维拉!”年轻人提高音量质问道,但是他的听众却一个接一个皱起了眉头。

    或许在这间秘密的谷仓里,他的嗓音大得不合时宜;但很明显,他们并不认同发言者,而是以一种紧张的神色,望着坐在他对面的人。

    亚瑟?卡尔洛夫。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在这个房子里,在这群人中间,他们把他称作法维拉。

     阿尔伯特?汉莱因暗暗叹息着,他明白那些最不信任的眼神来自于法维拉带来的学生们。

    他对那些接受正统神学训练的人从没有好感,因此始终不理解法维拉乐于与他们为伍的动机。

    是的,那些未经真正困苦,只有莽撞的热情和单纯的头脑的人,的确最容易为振聋发聩的声音所着迷,但他们所能提供且有益的付出又有多少呢? “你误会了,阿尔伯特。

    ”法维拉交握着双手,烛光摇曳不定,在他脸部画上更深的阴影,“我并不是犹豫,而是很确定,这行不通。

    ”他终于开口,沉着,带着自然的权威感。

     阿尔伯特咬紧嘴唇:“我不明白……”他环视众人,聪明地换了个方式,用稍为缓和的语气继续说,“是因为你的人还不够吗?但是我完全可以肯定地说,你撒的种子够多了,现在收获是最及时的;以你的身份,再在那种地方呆下去,不断增加的只会是危险。

    ” “我并不担心你说的那些,阿尔伯特。

    ”法维拉轻微地摇头,表示理解他的担忧,“我来解释这是为什么。

    不久前我见到了舒陶芬伯爵。

    他的手下遍布海德堡。

    在我来的那一天,他就逮捕了与我同行的那些胡斯信徒。

    我不认为这是偶然。

    他知道我们。

    而我们还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他特别加重了结尾的语气。

     片刻的沉默,随即是嘤嘤嗡嗡的议论。

    “你会把主动权送给对方。

    ”阿尔伯特盯着他,“这不像你。

    不像跟我一起行遍德意志的法维拉。

    ” “我永远是我。

    ”法维拉立刻回答,毫不犹豫地迎接他的目光,“只是海德堡非常特殊。

    领主和教会都是一样强大而无情,互相倾轧,但无疑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他们甚至有权直接向美因茨大主教提出申请。

    ” 相当一部分人的脸色苍白起来。

    “那我们……”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阿尔伯特向法维拉递了个眼色。

    后者未动声色,但是很清楚他的意思。

    他们需要承诺。

    于是他用他那种天生演说家的嗓音向他们宣布,不仅要使他们相信,也必须迫使他自己坚信:“要不了多久――会比你们想象得还早。

    要相信我们自己,因为圣经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义人会承受地土。

    那一天,德意志的土地上将没有皇帝,没有教士。

    只有神的子民。

    ” 他就如同往柴堆里投入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相信他的人的激情。

    假如这扇门里面是一团火,那么门外便是冷冷的冰雪。

    莱涅躲在黑暗的甬道里,感觉寒彻身心。

    那些人里面有许多完全陌生的面孔,但那些无比熟悉的脸更令他触目惊心。

    那些经常聚集在亚瑟身边的学生――全部都在。

    甚至还有更多他从没注意过的。

    他看着他们望着亚瑟,露出前所未有的、燃烧着热切希望的面容,仿佛巨大的机器在绞扭他的心脏,把他撕裂成碎块。

    而最锋利的刀刃,就是亚瑟本身。

     这是一个严寒得可怕的冬日夜晚。

    积雪盖满了土地,仿佛要把一切掩埋似的。

    夜深时分,亚瑟回来的时候,大门早已经锁上了。

    他撇撇嘴,把碍事的长外套系在腰间,熟练干脆地翻过外墙,四周围很安静,他借着雪地映出的光在院里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巡夜的人。

     他推开寝室的门,得意地庆幸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但是他立刻发现自己错了。

    虽然屋子里没有点灯,但是星光从外面照进来,清晰地勾勒出坐在窗边的人的侧面。

     “你终于回来了?”莱涅盯着他,低沉地开口。

     亚瑟有些愕然地看着莱涅点起蜡烛,现在他能看清他的脸了,那仍是一张平和的面容。

    “你一直在等我吗?” “对。

    ”他举着烛台,拉进了他们的距离,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今天晚上很冷。

    ” 亚瑟没有答话,他知道莱涅此刻的不同寻常。

    烛光在颤,事实上是他紧握烛台的手在颤抖。

    在寒冷的空气和战栗的火光里,他的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微微潮湿,仿佛拼命地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