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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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叠好十五页考卷,右上角“田安国”三字沾了水汽,洇开几缕墨色。

    起身拉铃唤考官收卷时,恰逢考场暮鼓敲响,酉时到了。

     乡试从八月初九开始,考七天三场,今日是最后一天,按大燕律,最早可暮鼓时分交卷。

    巡考大人闻铃声赶来,不由捋着白胡子打量她一眼。

     考生大多奋笔疾书到深夜才离场,眼前这个青衫书生,乃是全场四百生员中头一个交卷的,也忒年少轻狂。

    他收了卷,命差役将人带到明遠楼,画押留印、收回纸笔,还好心肠地赠了把油纸伞。

     “学生告辞。

    ” 江蓠板板正正地一揖,振袍迈出门槛,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些着急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她脸上的妆快化了。

     好在过了今天,这辈子都不用再担惊受怕。

     身为桂堂的“甲首”,她替人考过的科举足有二十多场,若加上岁考、科考,便连自己也记不清数目。

    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年岁渐长,今后再怎么易容化妆、往身上贴假皮肉、吞变声药,也定然瞒不过搜检。

     桂堂主连请带吓,求她在金盆洗手前干最后一票,替豫昌省的田老太爷之孙田安国考取举人。

    这届考生实力强劲,而且田家力求名次,堂主叮嘱她尽力而为,事成之后予她银票百两,作为十一年来为桂堂效劳的酬谢。

     代笔捉刀求穩为上,最忌惹人注目,江蓠不管他抹了蜜的嘴,铁了心不做出头鸟。

    她的保留之处在于策问一环,今年有道题是“郑伯克段于鄢”,她洋洋洒洒挥斥一番,必定惹阅卷官生厌。

     只要确保田安国顺利中举即可,银子打个折扣,收七十两也罢,足够她带娘亲和妹妹遠走高飞了。

     江蓠这般想着,唇角不由弯起,眉心忽落下一滴冷雨,右眼皮突地一跳。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