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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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你受过教学,六岁不到就上了学堂,一直读到二十岁。

    哪个人家的姑娘有你读的书多?即便是王府、刘府、杨府家的小姐,都没你这般好命,你是小姐堆里顶厉害的人。

    ” 邱婉凝听得尽兴,沈素秋却不以为然,她知道雪樵后面一定有一个“但是” “但是,”钟雪樵说,“你读过那么多书,明白那么多新奇的道理、想法、观念,先不谈它们是对是错,可你读它们的意义是什么?你是学成了,于是反过来头来看自己的母亲糊涂,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的女儿,或是往后五十年接受过教学的女子再看五十年前的你,一样觉得你糊涂?迂腐? 有太多女孩这样了,接受了女子新学,就开始试图跟其他女人划清界限,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鹤立鸡群,其他人都是一群封建余孽。

    唯丈夫是尊是蠢,生儿子也是蠢,相夫教子是蠢,贤妻良母更是蠢上加蠢。

    可是这有什么好指责的呢?你大可以追你的新女□□业,我也可以围着我的三分厨房打转。

    你们该做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指责存在这些问题的女人。

    如果不能解决,那还不如不说,你说对不对?” 邱婉凝整个人都震惊了,她从来没意识到这一层,更没想到一个常年深居简出、隐世而居的富贵太太会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

     她将自己的心理剖解得一清二楚,她想装都装不了。

    邱婉凝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年就是越来越鄙视府里的女人了,尤其是留洋归来后。

    可今天,她重新找到从小仰视母亲的感觉,她仰视钟雪樵,如同仰视年轻时的傅如芸。

    她觉得这些女人并非只是独独围着丈夫打转的朽木,相反她们的光华,蕴藏在更深层次的针脚细密处。

    她们只是被困住,不是没脑子,邱婉凝开始学会反思。

     从那以后,她更加频繁地来往于邱府和她那群同学之间。

    邀请同学上门谈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她们像是在筹划着什么,沈素秋听不懂,她只上过两年女校,不及婉凝慧根早种,更不及雪樵冰雪聪明,她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人。

     “哥几个睡了的没睡的都赶紧起来,管家爷子有话吩咐。

    ” 这天晌午过后,周铁生在草堆里眯觉,一把被毛五推醒。

     入了夏了,草堆成了火窟,早两个月周铁生还贪恋它的温暖,现在就有点厌烦它过于地温暖了。

     一群老少爷们嘟嘟囔囔地顶着满脸不耐烦起身站好,看着管家爷身后一溜儿丫头们举着着红漆托盘,每个盘子中央都摆着一双新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