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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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侃侃而谈的青年背后,渐渐浮现出一个牙牙学语的叠影,拉着他的衣角,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得很甜,一股奶膻迎面扑来。

     那时候的季杭,身体上的症状开始逐渐明显,并不能时刻陪弟弟玩,这令他感到很难过。

    因为,是他和妈妈说,想要弟弟的。

     认知的发育让季杭慢慢学会理解生与死,合与离,他想,他大概不能陪弟弟很长时间,他大概快要死了。

     果然,父亲很快就给他买好了墓地,是给妈妈去扫墓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季杭盯着那块石头发呆了好久,管家叔叔找到他的时候一把拎起他又捂住他双眼,一个劲劝他说不要想不该想的,季杭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他只不过是在想,一个人睡在下面,会不会有点冷。

     他开始逼自己想以后和未来,虽然这些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认知范围。

    他开始觉得自己一直要求弟弟“跑慢点”很自私,他的弟弟就是应该跑得最快、最远,就应该像其他健康的小朋友一样朝气蓬勃,去经历这个世界的所有喜怒欢乐。

     也应该知道,自己是永远、永远被爱着的。

     他无法长时间伏案写字了,只能用很原始的方法,靠在床头将自己的寄望录下来。

    一字一句都在泪水中泡开,浸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领。

     安寄远翻页,“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和变故,我和哥哥都选择了西医临床……” 是啊,人是会变的。

     安寄远九岁,季杭十四岁。

    陈析的到来,勾勒出兄弟二人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一夜之间,风雨骤变。

    季杭突然对安寄远那张纯真无邪的脸,从骨子里生出厌恶来。

     他不想看到他,他怪他,也恨他。

     耳边,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说,是安寄远害死了你母亲,说,安笙就是想要你赶紧去死,说,你是安家几百年来最大的污点,就不该存在。

     此后,季杭便常在噩梦中惊醒。

    离别那天,安寄远绝望恸哭的容颜,和那句颤抖的“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如同刺破封印的利剑,撕碎自己丑陋而可恶的嘴脸。

     他该下地狱了吧,被噩梦惊醒的季杭总会想,就凭他对安寄远说的那些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