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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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义进来送茶,见他吹着夜风,便连忙把他拉开,口中念叨着:“我的圣人啊,这才刚三月,夜风还凉着呢,要是吹病了怎么办?” 宣帝随意敷衍两句,端起杯盏一饮而尽,便把人打发出去。

    自己一夜辗转反侧,尽想着怪力乱神之事。

     连疫情的进展也不叫他满意。

    派出去的几个太医有说是热在营分之疾,有说是热盛动血之相,病人越来越多,却也未拿出个管用的方子。

     唯有一点值得宣帝高兴的,就是军中暂且未见病情。

     随着朝务日渐繁重,宣帝心中越来越烦急,身上也燥热得穿不住衣服。

    偏偏到了耕藉礼那日,他还要换上正式礼服,先行过一个十二分繁复的祭礼。

     待行过礼,宣帝只觉头脑昏沉,口鼻都要冒出火来。

    好容易换过礼服,到了谡田当中,才觉有一丝凉风自东方吹来。

     然而这风竟也不能提神。

    宣帝扶着犁还未迈步,忽然觉着鼻中涌出一股热流,眼前一黑,身子便直挺挺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北上南天同学的地雷 ☆、侍疾上 宣帝这一病倒真是来势汹汹,人一倒下去,就再没能起来。

     开始御医只当他这些日子政务繁杂,心中本就有火,夜里又贪凉着了风寒,有些发热而已。

    孰料一剂桂枝汤下去,这病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宣帝当晚便又鼻衄出血,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

    太医院诸人又重新探脉,试着开了小青龙汤,又用凉水为宣帝擦身降温,法子使尽,竟也不见好。

     宣帝被折腾得也睡不沉实,歇过一觉,略略明白了几分,忽然叫王义:“你去告诉何丞相:朕白日发病之事,万不可传到西北,以免军心动摇。

    ” 王义带着几分哭腔应了喏,又苦苦劝他:“圣上如今可安心养病吧。

    若不是前些日子贪凉,睡得又晚,今天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呢?” 宣帝也叹了一声,只觉着身上燥热难当,偏又发不出汗来,便随手将寝衣扯开了几分。

    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领口间,却叫他当场愣住那一片早已恢复洁净的胸口上,竟多了几点或淡或浓的红斑。

     莫不是成帝作祟……还是那个神仙降罚于他了? 宣帝实在不敢多看,自己合拢衣襟,紧紧咬住齿关,心底似泼了一盆冰水,当即寒彻入骨。

    他怔怔坐了一阵,脑中仿佛都空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低低叫了王义一声:“替朕拿笔墨来。

    ” 王义劝道:“圣上病体沉重,不可劳心费神……” 宣帝不耐烦地说道:“叫你拿就拿来,朕纵要死也不差这一时!” 王义拗不过他,委委屈屈地奉了纸笔过来。

    宣帝提起笔来,却见手已有些发抖,便叫王义斜托着纸,自己拿左手握着右腕,凝神定气数息,终于稳稳落了下去: “大将军如晤。

    前日奏疏中事,朕已尽付六部处置,必不使卿在军中受人掣肘……” 只写了短短几句话,宣帝便觉眼前有些发花,也就扔下笔,吩咐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