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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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架上没有,箱笼里没有,母亲素日坐卧处也没有。

    苏樱找着想着,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的博山炉。

     这香炉,从前摆在画案上。

     苏樱慢慢走近,定睛看了一会儿,伸手打开。

    香消灰冷,最上面一片片蝶翼般的灰烬她认得,是烧化纸张留下的。

    那幅画,母亲烧了。

     那时候,那个决定赴死的夜晚,母亲在想什么?苏樱猜不出,手指抚过,大片的蝶翼随之碎成粉末,从前的情形流水般淌过眼前。

     母亲很美,淡漠疏离,让人仰望又无法靠近的美。

    小时候她总是千方百计亲近母亲,但母亲对她永远都是淡淡的,除了教她作画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会笑,会耐心讲解,亦会严厉地批评她,那时候的母亲,是活生生的,跟别人的母亲一样的,爱她的母亲。

    她曾经最喜欢的便是作画,那是关于母亲最美好的记忆。

     苏樱盖好博山炉,起身离开。

     都过去了。

    无论那天夜里想了什么,母亲都决定赴死,哪怕这样会让她在卢家万劫不复。

    而她,母亲教她作画重性灵,求逸品,教她高雅的趣味和画技,她却用来绘制世俗流行的花样纹饰,赚得一贯贯钱财,安身立命。

     她们母女,骨子里是同样的凉薄自私。

     “要不要问问周姨?”叶儿提醒道,“也许她知道点什么。

    ” 母亲的侍婢阿周,她们唤作周姨的,母亲出事前放了身契送走了,她是自幼服侍母亲的,心腹中的心腹。

     苏樱摇摇头。

    母亲是自尽无疑,那幅画大约是太喜爱所以烧了一起带走,便是找回阿周,她也没什么可问的。

     出得门来,午后的暖阳热乎乎地披洒在身上,心底的阴霾稍稍驱散,苏樱长长吐一口气。

    窦晏平今天就要告诉家里他们的事情,他母亲,会答应吗? 郡主府。

     啪!茶碗砸在地上,薄薄的秘色瓷片四下飞溅,南川郡主怒道:“不行!” 窦晏平吃了一惊,他虽预料到此事不会顺利,但没想到南川郡主竟如此嗔怒,忙道:“母亲,要么你先见见樱娘?她聪慧善良……” “不见!”南川郡主打断他,“你立刻跟她断绝来往,这事莫说我活着,便是我死了也休想!” 窦晏平越发吃惊,他与南川郡主母子两个极是亲近,从不曾听母亲对他说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