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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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这么个破旧的屋子,也讲究个礼数。

     他对汉子的印象好了不少。

     等着水烧开的功夫,隋宁远自己坐在床上,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嗅觉,从小就是,小时候北姑总是捏着他的鼻子,笑他:真是小狗儿一样的人。

     汉子身上的血腥太臭,熏得他头晕。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隋宁远问。

     “山里碰上头熊。

    ”汉子说话言简意赅。

     阳城县北面有几座连片的山,今年早早就下了雪,山上有吊睛白额大虫,也有站起来两人高的熊瞎子,经验丰富的猎户都不敢这天气独自过山。

     “你一个人?”隋宁远惊诧。

     汉子道:“是,不过俺把熊赶跑了,主人家不必害怕。

    ” 隋宁远啜了口气。

     吓得脸上血气迅速褪去。

     这得是什么样的天生神力,能一个人徒手面对冬日饿肚子的熊。

     他现在对这人的底细尚且不清,可这样一个神人,若是对他起了歹心,那铁掌怕是可以轻而易举拧断他的脖子。

     即使表面淡定,但隋宁远仍然无可避免地向后躲了躲。

     这动作没逃过汉子的眼睛。

     锅里的水滚滚烧开,隋宁远听见他道:“主人家怕俺?” 隋宁远没答,紧张吞咽。

     虽然他的确对于活着没有太多兴趣,但他依然希望能按照自己预设的方式在床上暴病而亡,不希望在这样一个深更半夜,被不知哪来的壮汉谋财害命,不声不息惨死在庄子里。

     再有,棺材还没交货呢。

     那汉子又不说话了,隋宁远隐隐看见他唰得站起身,猫着腰,尽量轻手轻脚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门后的柴堆上。

     他走过去,解开隋宁远用来捆柴堆的粗麻绳,手拿着,一步步朝隋宁远走回来。

     隋宁远已经冷汗直流。

     这人难道要将他捆起来,好方便偷偷抢抢? “钱财都在床尾的木箱中!”赶在汉子靠近前,隋宁远大喊,“你拿了就是,不要害我的命,我不想死的太难看。

    ” 预想中粗暴的对待没有传来。

     隋宁远觉得双手之间被塞进一个东西,他低头努力瞧了眼,认出是粗麻绳。

     扑通―― 汉子如山似的,跪在他床前,俯首,双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