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关灯
    日本人投降之前把省城炸掉大半,照相馆炸没了,那张照片也烧没了。

     向楠捏筷子的手顿住,省城被炸了,外婆没能去读书。

    怪不得外婆相册的第一页,是空着的。

     外婆就只穿上过一次那套女学生服。

     祖孙俩默默吃完了面,向阿婆按住外孙女抢单的手,自己扫码付款,然后伸着腿说要绕几座桥走走消消食。

     不走小路,只走主街的桥,绕一圈也得五六千步。

    外婆这个年纪天天这个运动量,怪不得九十岁还腿脚有力呢。

     二人走过水街时,向阿婆才又开口:“省城炸了,陈家就想干脆把婚事办了,免得……”免得儿子出去闹事。

     陈家一封信,说老祖母病危,把陈文藻从上海骗了回来。

     为了让他不出去,想着给他喂点烟膏,这件事当然要跟亲家提前商量。

     陈掌柜夫人一边哭一边说:“我们老爷打听过了,外头好些人家都这样,不妨害的……不说上海了,省城都炸过一轮,他在身边,我们才能安心,你们也才能安心不是?” 十六岁的谢书兰躲在隔扇后全听见了,她知道烟膏子是什么,省城里有大烟馆,进去的是人,出来的是鬼。

     她写了一封“情书”,让向荣送给陈少爷,约陈少爷在镇外那棵大银杏下见面。

     这些年两人虽然是未婚夫妻,却还恪守旧礼,除了谢书兰爬在树上的那一次,陈文藻再没见过她。

     陈文藻本就想跟小未婚妻说清楚,当年她还没长大,贸然退亲,她一个女孩在镇上哪还有活路。

     就算远嫁到外地也得一辈子背着退过亲的名声,于是他想了个办法。

     对父母说:“她嫁给我就是伺候我,我要不喜欢,娶她作什么?就按我的条件来。

    ” 摆出陈家媳妇必须以夫为天的规矩来,先说他不喜欢脚上畸形的妻子,又说希望未来妻子能读新式学堂。

     如今谢书兰十六岁,他回来既是探